堆积地。
废话多。墙头多。
聒噪奇女子。

【凉拓】【头D】Bittersweet 苦涩的甜蜜(1-7)

阅读须知:

旧号作废,现将旧号的文转移至今

种种原因要把旧lo废了,见谅

这里把之前前面的七章都整合了,就一万字的样子吧,凉介先生依然没出场【。


以上内容请认真看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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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新坑,以前都是写短篇嘛都删了还没有存档...都是过去了。表示第一次开坑,目测中长篇(没想到写出来会那么多墙角哭),结局未定可能HE可能BE,毕竟深信所有的故事自带双线,BE和HE什么的看作者自己怎么写,人生总是充满不定项选择。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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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st Stage 漫长」

       在车队里跟技师讨论着改装的时候,藤原的电话响了,他抱歉的递了一个眼神,走远几步,手机屏上的显示是,高桥 启介。

       他有些吃惊,摁下通话,“喂,启介桑?”

     “啊,藤原,是我,那个,没打扰到你工作吧?”

     “没有,最近都在调校,没什么大事。”

       两头一片安静,藤原心里咯噔一跳,不好的预感:“启介桑,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启介的一头欲言又止,似要说什么又梗住,反反复复,最后启介还是开口:“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大哥他…要结婚了。”

       一瞬间,所有的色彩和力气都被抽空,藤原虚托着手机,手机下一秒似乎就要做自由落体运动,然而并没有。他僵硬地扭动一下眼球,试图望向外面的风景,目光所及,只觉得,是一片被热烈阳光亮得反光的黑白,原本那翠深的绿,他看不到。

       这次换了启介打破这诡异的安静,“喂?藤原你有在听吗?”

       他听到自己艰难的动了动喉结的吞咽声,花了很大的劲,他才让自己看上去正常回那么一点点。

       喉头干涩得发紧,他张开口,像以往一样吐气发音,却什么都没听到,只有嘴唇的瓮动。又闭上嘴,握紧手机,再开口:“喂,我在听,抱歉。”

     “…很震惊是吧,作为弟弟我也是刚被父母告知…我也…不太能接受,可是大哥他…我一直没能联系上,反而是母亲跟我联系的。你最近有联系过大哥吗?”

     “…没有,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联系过…其他人知道了吗?我指结婚”藤原问道。

     “啊,Project.D的人都知道了…婚礼回来群马吧,他们也回来…被吓到的不仅仅是我们…”启介的话传来,略带几分自嘲。

     “…不被吓到都不算是正常的反应吧。”藤原回应启介的自嘲,“说真的,有点突然,我有点措手不及…凉介先生的妻子…是怎么样的?”

     “喂喂,问我也没用,我不在本家很久了…母亲说,是位出色而优秀的女性…嘛,不优秀怎么配得上我大哥…"启介半开玩笑,调和这黏稠的气氛。“但你也知道,只是…联姻…"

       藤原局促的一笑,问清时间地点,说争取休假。最后启介问请柬往哪寄,藤原想了想:“寄到我家老头那里吧,我想先回去一下。”闲聊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去,他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全是汗了,整个人僵在那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迈不开脚步走路,机械得扭头重新看外面风景,一如既往的翠绿,刚才那一瞬的无力恍如隔世,只有他真切的明白。

       阳光过于热情,树梢影子太过斑驳,叶子绿得太过,一切的一切,都在提示着,这是一个漫长的夏天。

       太过漫长。



「Second Stage 烦躁」

       假期很顺利的申请到,不多,4天。多一天也没什么用,少一天又觉得太过紧凑,掂量掂量,也就差不多这样。

       收拾好行李,带上机票,跟自己的经纪人和技师说声再见,伴随着神经质的技师“拓海我要手信”,他消失在形形色色金发碧眼的人群之中。

       飞机上的冷气开得很足,大家安静而有秩序的上机,摆行李,偶尔会低声询问,声音又随即消散。起飞前的广播重复着扣好安全带之类云云,起飞后,空姐走过来询问藤原是否需要毛毯,他摇摇头,又点点头,觉得尴尬,“Yes,please”空姐朝他笑笑,一切如初。

       冷气再怎么足,也抵不过他心里的烦躁含混,得知凉介先生要结婚,自己又镇静又坐立不安。仔细一想,凉介先生已经是25 26的样子,的确是到了要结婚的年龄。自己签约车队也有两三年,但真的没有想起过凉介先生的终身大事,更万万没料到凉介先生就这么结婚了…不可思议,惊讶,震惊,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和酸涩,五味杂陈,在心里翻搅不停。

       空姐递来毛毯,他有点慌忙的接过,毛毯太大,他手忙脚乱的打开盖好,又是烦闷,像个孩子晚上睡觉不知不觉把被子掀了似的,带着点赌气的意味掀了毛毯,最后自己冷得起了鸡皮疙瘩,又情不甘愿的把毛毯揽在自己的身上。

       他把椅子调低,换了个角度望向小小的窗外,自己现在应该只能看见飘忽的云而已,事实上窗外万里无云,只有一片浩瀚的蓝。

       自己是多久没有过这么心浮气躁,但他不能平静下来,内心有一头猛兽无处可以嘶叫打斗。

       联姻,是的,联姻,毫无感情基础可言,不过是当作家族的棋子罢了,为了利益,成为一枚棋子,一个牺牲品而已。凉介先生怎么想,为什么要接受?可是他有拒绝的理由和权利吗?他是高桥家的长子,未来的继承人,以后的路必定是风光无限好,得到必有牺牲,所以婚姻与爱情的自由就这样被扼杀了吗?

       简直不可理喻。藤原闭上眼,只觉得荒谬。

       他想起自己和凉介先生的初遇,在秋明山。他想起他跟中里毅battle前启介特地过来说要他一定要赢,他不懂,启介生气的扔下一句“亏我大哥叫我过来告诉你R32有什么缺点”。他想起比赛的时候,他开着白色的FC跟在后面,不见一决高下的意图,可那种气势和光芒令人无法忽视,可惜那时候,他不懂,就这样走了。

       那时候的自己,是真的不懂。

       后来他在加油站收到玫瑰,收到工工整整的打印的卡片,无非是约战,试想一下,一个大男人抱着一束玫瑰,一路迎着惊异或挪揄的眼光,通红着脸回家,被臭老头追问,他不好意思说是一个叫做高桥凉介的男人送的,意味不明,气氛古怪。

       比赛是他赢了,可是他没有赢的感觉,他看到对方的节奏慢了下来,也不觉得自己的驾驶技术比得上赤城的白色彗星。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清对方的脸,自己也忍不住脸红心跳,“没想到他近看那么帅”,是连自己都压抑不到的悸动。

     “我不觉得自己比你快。”

       对方轻笑:“你真有趣。”

     “你的舞台应该在更远的地方。”

     “希望以后有空能和你聊聊。”

     “后会有期。”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他知道自己的脸红了很久,还杵在那发呆,最后是树赶过来给了他一发肘击,他才反应过来。

       回到家他问文太:“老爸,成熟男人是怎么样的?”

       本以为是要汇报自己战况,没料到自己儿子稀里糊涂的问了那么一句,他吸了一口烟:“问这个干什么?”

       他微微低头,单手握拳按在唇上,喃喃道:“大概是领悟到了,成熟男人举手投足之间的魅力吧。”

       文太掸掉烟灰,眯着眼,这孩子,比赛比糊涂了?这脸红得不像话。

       后来陆陆续续的交集,甚至越来越深。他记得很清楚,从那一次跟FC比完以后,他的每一场比赛,他都有间接或者直接的参与,直到他离开日本。他记得自己在赤城山因自己情绪的失控而导致86爆缸后输掉和须藤京一的比赛,接着须藤京一向凉介先生发出挑战,凉介先生毫不客气的赢了。有一次启介说起这件事,“大哥的原话是'京一的右转弯太烂了!'”他能想象当时凉介先生是有多么的势在必得。

       太多太多,到后面凉介先生亲自过来邀请他加入D计划,每一场比试中凉介先生的提示,细致入微的课题设置,有意的赛事安排。他有些迷茫,跌跌撞撞的跟在凉介先生的身后,无条件的信任他,同时也觉得自卑,“如果这场比赛是凉介先生上场的话,肯定不会像我一样赢得吃力吧。”可每每得到凉介先生的一句“藤原,你做得很好”又忍不住欢呼雀跃,每每看到他紧锁的眉头松开,露出一点笑颜时更为之欣喜。有一次他抓住松本,连着问了好几次“刚刚凉介先生是在表扬我吗?”“真的在表扬我吗?”“真的啊?”“是在表扬我吗?”那紧张又兴奋的表情,就像一个小男孩千盼万盼终于等到妈妈给的糖,高兴之余又不敢相信,反反复复的询问,确定是真的,才心满意足的吃下。

       D计划的结束并不影响少年的追梦,这不过是一个平台,一个支持他们走得更远的平台,结束时,他想,从此以后,没有凉介先生可以依靠了。本来就那么一点点感伤,就因为一个念头引爆了所有的情绪。

       他从不否认,凉介先生的重要性,也承认,此刻的自己兵荒马乱。


「Third Stage 通话」

     “凉介先生…”藤原开口喃喃道,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那么依赖一个人,说出去肯定会被人笑话的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又把影带倒退,再播放一遍。

       似乎有什么,从一见面有些东西就开始扎根,然后不断的发芽,茁壮,以致今日它的根须已经在自己心里占了太多太多的位置。

       他想起刚加入职业车队时,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什么都是似懂非懂,再加上自己本身就不善言辞,磕磕碰碰,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和车队里的人慢慢混熟,那段时间,除了练习,热身,调校,和自己的技师聊聊天,还有,和凉介先生打越洋电话。

       一天晚上,他在自己的车前蹲着发呆,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没有看是谁打来的,直接按了接听。

     “喂,是藤原吗?”凉介先生的嗓音传来。

       他一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痛意传来,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藤原,怎么了?”依旧是凉介先生的声音,他站起来,揉了揉屁股,看了看手机的荧光屏,高桥凉介4个大字在正中央,下面的字样是通话中。

     “啊,是我,那个,是凉介先生吗?”

     “是的。”

     “…哎?”藤原的脑回路绕了半圈,不知道怎么接话,为什么凉介先生要打过来,他要说什么,直接问“凉介先生怎么打过来了”或者“凉介先生有什么事”语气是不是太过僵硬…

      “藤原,在新车队习惯吗?”凉介先生先问的话。

       本来就被这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搅乱了心,被这么一问,他反而有点慌乱而拘谨,“啊,还好…是有点不习惯…”他用脚蹭了蹭轮胎,试图掩饰自己来到异国他乡的那么不止一丁点的不安。

      “不习惯很正常,没必要觉得不好意思,藤原。”

      “这么说,我也知道…但总觉得有点奇怪,可能是还没有很好的融入这个环境吧…”他依然是有些放不开,“可能过会时间就会好很多…我…还在适应。”

       电话传来一阵骚动,他隐约听到“高桥先生”“病历”“药”的词眼,愚钝如自己,哪怕不想换算时间,也知道对方在忙碌。不好意思之余反倒有种受宠若惊,凉介先生在自己工作的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凉介先生,我不会打扰你工作吧?”小心翼翼的试探语气。

     “没有,只是一些小事,不影响。”凉介先生回复,一如既往的语气,可总能倍感安心。

     “那个,如果不打扰,凉介先生可以陪我说一会话吗?”

       话说了出口,才知道自己有多任性,

    “啊也不是说一定要,抱…”他急急忙忙的补救,道歉只说了一半,就被凉介先生沉稳的“可以”打断。

       那个人说,可以。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好扭捏,藤原一直在说,毫无条理,从车队的成员到自己的技师有多爱开玩笑,再到自己的经纪人有多么不苟言笑猜不透怎么想让他倍感压力,更甚至,隔了一个太平洋的距离,在聊汽车。

       凉介的语气很平淡,偶尔会应和几句,更多是在倾听。知道聊起车队里的车是如何调校,他的话才多了那么一点,就一点。

       不知道打了多久电话,直到手机烫得吓人发出低电量的警告,他才止住。

     “藤原,你第一次跟我说起那么多关于自己的事。”

     “…嗯。”他承认,大概是有生以来自己能连续不断的说那么久。

     “我很高兴,能分享你的事。以前在Project.D时,你很少跟我们聊起这些。”

     “…我也很高兴,凉介先生抽那么多时间听我说这些…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他苦笑一声,“总觉得和凉介先生一比,自己真是哪里都比不上…"

    “怎么会,藤原,你很优秀,不要总是否定自己。”凉介先生的嗓音传来,“我相信你可以的,拓海。”

       藤原下意识一愣。

       那个人说,他可以。那个人叫他,拓海。

       别人说他可以,他或许不会相信。别人叫他拓海,他不会觉得奇怪。

       可惜,是那个人,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毕竟要走且想走这条路的,是他。

       所以他可以。

     “是,我明白了,凉介先生。”藤原开口。“那么,晚安,凉介先生。”

     “晚安,藤原。”

     “不,那个,现在凉介先生那边是白天吧,不应该说晚安的…”

     “快中午了。你那边快接近凌晨了吧,不早点睡吗?”

     “我还在车库…"

       凉介失笑,“快点去睡觉吧,明天还有练习,不要太累了。”

     “是。”

     “有什么事可以再打给我,晚安。”

     “好,好的。”

       他有些出乎意料的欣喜,对方已经挂了电话,他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车库的门被打开,是他的技师青木。

      “唷藤原,这么晚了还在车库?”青木上下打量着这个新来乍到平日沉默腼腆的人此刻眼神熠熠,像个没长大的男孩。

      “准备走了。青木你怎么回来了?”

      “被使唤去拉了一批新的轮胎回来。”青木耸耸肩,做了个夸张的悲伤表情,“车队就爱使唤单身狗啊一点都不人性!”下一秒又跟藤原勾肩搭背,“下次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虽然是累了点,嘿嘿,外面的世界很好玩哦!”

      “…谢谢,我拒绝。”

      “哇拓海你也那么没人性吗!QAQ”

      “我要去睡觉!”藤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些日子下来也大概明白青木只是一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你也赶紧吧,不累吗?”

     “那你等我一下,我们一去回去好了,我开车。”青木收起嬉皮笑脸,“刚刚是在跟人打电话吗?很重要的人?”

     “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藤原顿了顿,“他很特别。”

       青木挑挑眉,“啧啧小子你还真是特别多秘密…走了走了,明天给你换一下轮胎再好好享受一下速度的激情!”

     “好。”少年干脆的回答,青木不由得多望了他一眼,那一股自信,是他没有见过的。

       这个特别的人,不得了。

 

       再下一次的电话,是他第一次真正代表车队比赛前,藤原打给凉介的。

     “很抱歉打扰凉介先生,可是这种时候,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凉介先生了…”

     “是的,明天是我第一次比赛。”

     “…好…是的,的确是这样调校的,感觉跑起来节奏会紧凑一些…后轮稍微调高了…"

     “虽然心里有点没底,但我想告诉凉介先生,我会赢的。”

       凉介先生的回答是:“好,我相信你。”

 

       上场前青木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哟少年,加油啊!”

      “青木,痛痛痛!”他拍开他的手,上车,关门,“我会赢的。”

       势在必得的语气。

       青木叼了根烟,笑笑,聪明如他,发生了什么,明眼人一看就懂。

 

       他赢了,本来一开始观众都是一边倒,可偏偏杀出了一匹名为藤原拓海的黑马,杀得片甲不留,对手是彻底输了。

      “藤原,你做得很好。”凉介先生在电话里说道。

        他不记得自己在Project.D时听过多少遍这句话,但,此时此刻,足够了。

 

       随后,打电话成了家常便饭,一个月一两次,或长或短,聊的或许都是一些很琐碎的无关紧要的事。有一次凉介先生打过来,他刚洗完澡,那天在赛道上练了很久,累得要死。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跟凉介先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越来越抵挡不住瞌睡虫,听着凉介先生的话睡着了,完全忘了电话还没断线。第二天被闹钟惊醒,才发现手机一直处于通话中的状态。“喂,凉介先生吗?”“喂?”“凉介先生?”再三确认没有人应答,他才满是愧疚地断了线。

       这一直持续到,三个月前,凉介先生的电话一直是忙音,打不通。说不在意是假的,发生了什么,隔得太远,无法得知。

       现在不是以前,有什么事一个飙车到赤城就能解决。

       他只好默默地收起所有的疑惑不解,把全副精力放在赛车上。

       不管怎样,梦要继续,凉介先生也会看到的。

 

       飞机上很安静,斜前面的中年男人在写商业策划,他想着有的没的,时间被打发。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徘徊着,一件一件的想起那些数不清的事,他呢喃一句“凉介先生”,进入了梦乡。

 

「Fourth Stage 不再想」

       16小时后飞机顺利抵达东京。

       事先已经跟臭老头说了一声自己有事要回来,出了机场,熟悉的斯巴鲁停靠在一边,走过去敲了敲车窗,老爸下了车,一如既往的叼着烟。

     “老爸,不是叫你不要抽那么多烟吗…”藤原感到一股无力。

     “回到来日本第一句就教训自己的父亲真是不成体统啊。”

     “……"

       从东京回群马道路很顺畅,他明白自己的父亲多多少少是嘴不对心,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最近的状况比赛日程,“也就这样了。”他结束道。

       忽然想起自己技师青木再三嘱咐的手信,“老爸,那边的朋友要手信,要给些什么比较好?”

     “问一个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老头这种问题未免要求太高了吧,拓海,我也不知道啊。”文太踩了踩油门,“你不如问问树,或者那叫什么,高桥兄弟,是吧?”

       藤原别开头,望着迅速倒退的风景,听到“高桥兄弟”的时候,感觉自己忽然被噎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刚刚下飞机的时候,已经觉得没什么。可这时忽然被提起,一口气就咽在这,不上不下。

       凉介先生。

     “这次回来是为了参加婚礼吧?请柬我拿到了。”

     “是的。其实我没想到他会那么早就结婚的,的确是情理之中又出乎意料,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办。”说着又扭回头,一脸头疼,“都不知道要送新婚夫妇些什么…”

     “…不是说了别问我这种老头子吗?”坐在驾驶座的文太也是一脸头疼,但也觉察到自家儿子的不自然。

 

       东京离群马不算特别远,回到熟悉的豆腐店,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

     “我回来了。”藤原低低地说。

     “啊,快进去吧。”文太在后边说道。

       他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没有任何改动,也没有灰尘,仿佛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有些时候,每个人表达对自己的思念,方式都不一样。

       因为懂了,所以没有过多的言语。

 

       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再下楼,文太递来请柬,拓海打开,白底黑字,一字一句,写得太清楚。

       高桥凉介,成川梨衣。

       成川梨衣,他读出声,果然,听名字,就可以猜到凉介先生的夫人很优秀。

       明天,就是他们结婚的日子。

       他将请柬收好,不再理会。反正以他的智商,有些东西是怎么想都得不到一个结论,与其耗费时间,不如就这样得过且过。

       得到了结果又能怎样。如果那个结果不符合自己心意,那么就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吗?


「Fifth Stage 日出」

      “老爸,明天我去送豆腐吧。”藤原提议。

      “随便你,”文太如是答道,“如果你时差倒得过来。”

       普普通通的打发掉剩下来的时间,该吃饭时吃饭,该洗澡时洗澡,该看电视时看电视,该睡觉的时候睡觉,临晨4点半照样爬起来,完全看不出时差一说。

 

       果然自己离开的时间有点久,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下山时熟练的甩尾,同一个动作,明明已经重复很多次,却仍然不觉得厌倦。一路下山,脑海里闪过很多,藤原踩了踩油门,将一切抛开,此刻他只需纵情在驾驶之中。

       然而回到家门口,他再也没有那种急切的想回到被窝的意愿了。

       果然是睡太多了,他暗自想着,跟老头打了个招呼,开着斯巴鲁走远了。

 

       当他醒悟过来自己干了些什么蠢事的时候,他已经在赤城山山顶了。

       暗自埋怨自己越发不对劲,叹口气,决定下山。

       一抹红映入眼眶,日出了。

       想起以前在Project.D的时候,彻夜练习调校,也会遇见这样的风景。

       那一次他看到了日出,下了车,很安静,大家都在车里睡觉。日出很美,那一片红是如此耀眼,他不知为何急切地想和别人分享。于是兴冲冲的跑到一号车,伴随着晨曦,还有手提电脑的白光,凉介先生的脸一打上了一层朦胧的黑影。他站在车窗前,惊讶于“凉介先生又在熬夜写病理学报告”“凉介先生好厉害要兼顾那么多东西”“但是凉介先生睡这么少身体不要紧吗”,纠结了一番,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凉介先生工作比较好,正打算想走,凉介先生就把车窗摇下来,问他什么事。

       脸又下意识的红起来,明明在Project.D呆久了已经不会怎么脸红,“没…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刚好看到日出了,觉得很漂亮而已…”说着说着,又觉得这并不能构成自己去找凉介先生的理由,矛盾得可以。“打扰到凉介先生了,对不起…”说罢就要走。

      “藤原,请等等。”凉介合上电脑,下车,“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看日出吧。”

      “啊?啊,好,好的。”等他说完,凉介先生已经站在他身旁。

       又是没由来的紧张,心砰砰砰地跳。凉介先生靠在车门,点烟。

       好帅。藤原心里不禁感叹,高桥兄弟的颜值之高是众人皆知的事,也并不是第一次因为凉介先生帅而小小的感慨,可每一次,凉介先生总会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相比之下,凉介先生的帅气在于他的一丝不苟有条理,在于他的处事圆润,冷静,在于他的优秀,当他完美的完成一件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时,大家只会道:“凉介先生实在是太优秀”“望尘莫及啊”“家世好,又有钱,真是让人艳羡”诸如此类的打上标签,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而启介,更多是一种张狂与力量的帅气,放荡不羁,挑衅十足,不善罢甘休,又有自己的底线。

       一个过于理智,一个略显暴躁。

       一个过于成熟,一个略显稚嫩。

       凉介先生的完美之下,一定是付出了很多,这一点,离他近的人都清楚,所以较之他的成功与否,大家更关心的是凉介先生辛苦与否。至于启介,只要不怎么触碰他的底线,基本上不用怎么担心。

       所以会磕磕绊绊,甚至战战兢兢。藤原可以在无数次交棒后说“启介很帅呢”这样的话,可是从来不敢也不愿说,总觉得,自己跟面前的这个人,差了太多,觉得自卑又不肯放弃,煎熬而又匍匐前进,太矛盾。

       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吧,大概?

       果然自己差太多。

 

       凉介两指夹着烟,微微偏头,“藤原,你看着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一下子被人戳穿的窘迫,他看到对方嘴角的弧度,再往上一点,那双蓝黑的眼眸缓缓扇动眨眼时分明噙着温柔的笑意,于是别扭的扭头看日出,不再说话。

 

       现在他在赤城山,看日出的人只有他一个,望着那一片火海,他想起一个词。

       RedSuns。

       乍一看总觉得没什么,车队名之类的不过是个称号,直到现在,他不禁感叹凉介先生连取名都那么有深意,原来如此。

       自己依旧傻乎乎的崇拜着。

 

「Sixth Stage 难过」

       看完日出后时间还早,回到家也是无所事事,婚礼是在傍晚,在这之前,得找些什么打发时间才对。

       毕竟离凉介先生的婚礼还早着,拓海想着,又难过的别开头。

       是的,难过,不可思议的觉得难过。

       明明之前自己只是觉得混沌烦躁不堪,到现在却只觉得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哀伤罢了。

       突然想起以前很突然知道再也不会见到自己的母亲一样,一开始也是如此,不敢置信,血一下子全涌上脑子,怎么都无法心平气和。他逃避了很久,直到看到母亲安详的躺在病床上,身上只有一匹白布,颤抖着握住她的手,冰冷。

       现在也是那般难过,说不出,写不明,甚至连流泪的力气都失去。

       上一刻还沉浸在一股奇怪的情绪,下一秒就因为听到引擎轰鸣声而清醒。

       现在还算早,竟然会有人上山,拓海转身,看着一抹橙色流利的过弯甩尾然后泊车在斯巴鲁的不远处。

       不会认错,是贤太的S14。

      “…藤原?!”下车的贤太一脸不相信的看了眼蓝色的斯巴鲁,又看了看站在护栏前的人,就是藤原拓海。

      “…贤太,好久不见。”

       贤太脸上表情十分丰富,一顿变换还喃喃道“啊最近都是怎么了是撞邪了吗”之类的让拓海听不懂的话,最后绕回到那个拓海最不想面对的问题。

     “拓海,你也是来参加凉介先生的婚礼的吧?”

     “…啊,嗯,是的。”

     “藤原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啊啊啊我可是因为这件事震惊得不行啊…怎么说也太吓人了吧!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这是凉介先生的…选择的话,我也不能怎样…”

     “你哪里看出是凉介先生的选择了!凉介先生怎么会做出这种选择,我才不相信。”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拓海的声音荡在空中。

     “我怎么可能相信这种事会发生…那不是凉介先生应得…他怎么要肩负那么多…我怎么可能相信得了…”

       再怎么慢反应缺根筋热血不懂事,那样的难过,硬是让贤太无法再多说一句。

       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困扰,却偏偏遇上这个人。

       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疲乏的藤原拓海。

       怎么看怎么比,自己的小情绪比不上对方的万分之一。


「Seventh Stage 打发」

 

       沉默了许久,贤太试探着喊了一声藤原,看到对方有反应,才敢继续说下去。

 

        “已经很晚了,你再不走,一会儿游客上来估计会缠着你不放的。”

 

       面前的人低了低头,“我不知道去哪…不太想回家,也不知道能去哪…”

 

       “你怎么那么颓废,不像你啊,藤原…”贤太斟酌着词眼,意识到刚刚自己奇里古怪的情绪导致自己无法安心睡好觉奔上赤城山遇到藤原然后一时气急说起凉介的事戳到这小子不知道哪儿了,启介大哥那笔帐他可以不计,可现在这样,完全就是他的不对…

 

       “不嫌弃的话,去我那?我在这附近租了房子,有点小,如果你不介意…”

 

       没想到面前的人干脆的接受了,两车一前一后,就这样下山了。

 

 

 

        “贤太的住处还真整齐。”进屋后的拓海忍不住说了那么一句。

 

        “啊啊,以前和祖母一起住时经常被祖母说东西放不好什么的,以前还嫌烦,自己一个人后才发现长辈很多话都是对的…”贤太递来一杯热茶,“还真怀念呢,以前的日子。”

 

       “…的确。”拓海接过杯子,望着里面棕色的液体,“以前和大家一起为了Project.D奋斗的日子,怎么都忘不掉…”

 

        “是啊,”贤太也坐了下来,“当时的大家和现在的大家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呢…启介大哥越来越厉害,你也是,负责FD的技师安藤也跟着启介大哥去了车队,松本和史浩还是老样子没变…Project.D结束后,我回去RedSuns继续开赛车了,希望自己也能有一天像启介大哥一样啊…你呢,在美国那边怎样?”

 

        “也过得可以,很忙很充实,队友们都很照顾我,比赛时看到很多不同的风景,的确如凉介先生所说,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果然,嘛…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关东下坡最速车手可是我们的骄傲,能站在那么高的角度,多少像我们这些车手可望不可即——真是羡慕死人…”

 

        “哇哪有那么夸张啦,”拓海摆摆手,“这些大家都可以做到啊。”

 

        “不不不那不一样,你以为谁都是感觉型天才吗?有些人并没有天生这种才能只是凭借自己的热情坚持而已,相比之下就会辛苦些。”贤太瞪了他一眼,“你这人还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身在福中不知福——”

 

       于是开始了无意义的争辩,也不知道是说了多久,直到两个人都乏了才停口。拓海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问了出口。

 

        “凉介先生,最近怎么样?我不是指结婚这件事…”

 

        贤太没好气的挥挥手,“这破事我都不想提。凉介先生啊,继承了父亲的医院,当了院长,至于公路赛,偶尔会去看,前提是他有空——总之,凉介先生挺忙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啦,不过,你没有跟凉介先生联系过么?听启介大哥说你们有联系过的啊。”

 

       依旧是沉默。

 

       要怎么回答,我有没有跟凉介先生联系过。有啊,当然有,可是凉介先生说自己的事并不多,不过是“有董事会要开”“病理学报告”“病人手术”这些词眼重重复复的出现,我何尝不知道你忙,我知道啊。你是高桥家的长子,是高桥家的继承人,天生注定要背负这些,而后生来便是天才,似乎什么领域只要自己涉足便能轻易的做到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无论是赛车也好,医学也好,秉性也罢,自己无非是个平庸之辈,除了赛车他一无所有,学习这方面更是说不上什么。再看看人家,优秀至此,仍然有着自己的规律和必须做的事情,如此可靠。也不知道是自己怎么误打误撞攒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让他看上眼成为Project.D的下坡手。

 

       这个人啊。怎么就那么厉害。

 

       那么优秀可靠的人的满意,自己觉对是开心的。相对来说,高桥凉介这个人又过于优秀,以至于有时候,自己会觉得被忽视了。

 

       所以,要怎么说,自己这份得到的满足又不安,随时随地都会被替代会失去。

 

       那样的他,可能是自己耗尽一生都无法抓到对方脚跟的高度。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说不清。

 

       就好像埼玉的最终战,明明是对方耍花招才导致启介的FD受伤,怎么看都是对方的错,可是凉介先生却那么严厉地对启介,爱之深责之切。而自己呢,从来没有被对方以这样的语气训斥过,所以,要怎么说。

 

       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于我而言,你又是什么。

 

       不确定又无法割舍,只好透过你身边的人绕一个大弯来笨拙地询问你的近况,你还好吗?

 

       你从未跟我亲口说过你的近况,我也怕唐突到你。

 

       犹豫不决,矛盾堵塞而空旷。

 

       凉介先生啊——

 

 

 

       见发问人毫无回答的自觉性,贤太还想说多几句,想起刚才对方难过的神情,又作罢,硬是把“你居然也不知道“咽了下肚,开口便是:

 

        “藤原,你打算一直呆在这儿到婚礼开始吗?”

 

        “哎?不是晚上才开始——”

 

        “喂喂你没看请柬吗?是下午啊下午啊baka——”…越想越觉得气打一处来,明明这个人,对,就是这个人已经是职业赛车手为什么在这些方面还是迟钝得可以?

 

       果然如启介大哥所讲:天然呆的力量。

 

       晃了晃呆毛,问清婚礼的时间和地点后,被一脸“藤原拓海你个天然呆赶紧回去好好准备起码换套像样的礼服过来不然那么敷衍我和启介大哥揍你哦”的贤太毫不犹豫地轰了出门。于是磨磨蹭蹭的开车回自家的豆腐店。

 

 

 

        回到家看到自家老爸在琢磨着一缸豆腐,说了一句“我回来了”正打算回房间。

 

     “臭小子怎么那么垂头丧气,下山时被超车了?”

 

     “才没有。”得到儿子的矢口否认。

 

     “那你那张臭脸是怎么回事,昨天回来就这样——”自家老爸不急不缓地继续说。

 

     “没有啦。”拓海走进客厅,“只是不太想去参加凉介先生的婚礼,稍微想象一下,就觉得挺受不了的……”

 

      “结婚那位还没说受不了你紧张个什么?”文太用布把酿豆腐的缸盖好,“难不成你喜欢人家?”

 

      “凉介先生就算是难受也不会说给我听的。”拓海回望文太,“但就算他不说,我也替他难受。”

 

       这话,可真够……直率的?还带了点赌气的意味。

 

       文太单手叉腰,这傻仔,压根就没把文太的后半句话听进去。人痴呆的时候总会忽略掉一些重点,比如说刚才的拓海。

 

       果然是傻仔,嘛,年轻人的事还是不要多管,真的不行的话,大不了出来收拾一下烂尾,怎么说都好,都是自己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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